牢笼（2）【安雷】
还记得那个巨坑吗！我又来填了。还是不存在什么文采。
快考试了真是很焦虑，但是看见安雷马上要同屏了我又活过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超喜欢互怼。
（2）
四极星是个好地方。
虽然除了在这里的居民，没有人会这么觉得。
四极星被划分为四个版块，每一个版块都有一种堪称特点的气候。每一个版块都由一个大家族来统治和领导，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共同生活于此。有些家族经常发生内战，有些家族和平共处。他们都拥有尖端科技，他们的战士都训练有素，对自己效忠的家族忠贞不二，毫无背叛之心。被训练中心带出来的士兵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家族，他们会根据自己的需求和家族的情况来选择阵营——这很大程度地避免了一个难题，就是身不由己。
家族会给他们的待遇是好是坏，简单来说选择权在他们自己。除了必须加入一个阵营这个规矩，其他的条款都十分自由。
要是子女也可以选择父母就好了。雷狮曾这样想。
如今，他已经成年，从一个渴望着窗外世界的雏鸟变成了训练有素的雄鹰。他是家族的骄傲，幼年时日以继夜的努力趋势他变强，轮回的噩梦折磨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虚妄，成为家族的傀儡。自十二岁那年起，家族就给他安排了许多任务，并且艰险无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自信，他的父亲并没有派任何人协助他的计划。事实上，他也的确完成地非常好。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与其他三个地域不同，雷皇家族管辖的范围常年笼罩着黑暗，不见天日，中心城外的贫民窟里总有野兽肆虐，毒虫遍野，几乎没有生存之人，但雷狮第一次的任务，正是从那里开始的。
月色尤美，隐匿在草丛之中的灯萤开始外出活动。它们飞往街市，像是循着什么特殊的气味齐齐地落在地上，从街头一直到街尾，数以继万的灯萤排成一条蜿蜒的曲线，像是一条璀璨的银河。巡逻的士兵忍不住被这壮观的景象所吸引，马不停蹄地寻找这条星河的尽头，未曾想自己走着走着就到了家族门前，而家族的小少爷，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门口，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幽紫的幻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带我……回家。”
他用虚弱无力的声音向士兵求救，再起不能。
于是，在自家门口躺了足足三个小时的雷狮总算被人发现了。据为他诊断的医生说，等到天亮，他的尸体就凉了。
而第二天，灯萤消失地干干净净，街道上再也寻不到任何的痕迹。也许除了雷狮和那些美丽的昆虫，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
回忆结束，雷狮用细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手枪，嘴边笑意不减反而变本加厉，路过的仆人看见他心情这般好，终于长舒一口气，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雷狮！”
耳机里传来父亲暴躁的声音：“你准备好了吗？快要出发了！”
雷狮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搭在办公桌上的双腿也不情不愿地收了回来，用右手按住了耳机：“父亲，这次一定要我去？”
“废话！你觉得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去抗衡他？”隔着耳机都能感受到他乱溅的吐沫星子，自从成年后，父亲对他都毫不客气，仿佛自己不是他亲生儿子，是外面捡来的一样，“这第一次交锋，好好给我看看，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如您所愿。”雷狮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齿，把枪塞进口袋，没有走门却转身奔着窗户一跃而下，双手撑着地面，又迅速站直身子，丢下他父亲为他配备的保镖，以猎豹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步翻上了大门并后空翻一跃到地面上，在众士兵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抢过一辆黑色摩托，风驰电掣地冲向贫民窟。
“抱歉……除了刚刚少爷开走的那辆，其他的代步工具今天都用不了。”
想必现在士兵们的心中除了mmp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们家的少爷真是不让他们省心，从小到大都是！
狂哮的风夺去他的听觉，那条纹着星星的围巾在风中肆意纷飞，他黑色的皮外套也被风不断撩起，洒脱和自由，渐渐模糊的视线让他不禁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是他还幻想着自由的时候，现在的他依旧渴望自由，但这种欲望，绝不仅仅只是在自家领土上转悠就能满足的。他渐渐明白了自由的本意，那种愿望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强烈，使得每一天都好像是煎熬着过活。但他能等，也能忍，有三个人都那么告诉他。可现在成年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雄鹰没有被关进笼子也是被套上了锁链，听从于主人的指挥，愿望终究只是幻想，他不指望有人能把他带出泥潭，除了他自己。
至于很多年前的那个约定。雷狮没有忘，但也不会刻意去想，因为那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雷狮离中心城越来越远，摩托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后来他把车弃在旷野上，独自一人走进了贫民窟。
雷狮对这个地方简直是了如指掌：什么地方会出现野兽，什么地方会出现蚊虫，什么地方有可以治疗的草药以及可以使用的武器。他在这里做任务，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完完全全地融入这里的环境，并不是说这里没有人，只是因为他们为了安全都躲到了地底下。贫民窟里暗藏着惊喜，这总能让他兴奋不已。
雷狮径直地向前走去，在一家废弃的店铺门口停下脚步。他冷哼一声，打开了藏在柜子后面的铁门——这里是其中一个地下密室的入口，雷狮经常来这里。可今天有些不一样，密室里的嘈杂声让他起了疑心，便弓着腰隐藏在黑暗中，想要一探究竟。
“大哥哥！我也要！”
“好好，这个给你，还有你妈妈的，不够了给我说。”
“大哥哥会常来吗？”
“可能不会了吧……我家离这里很远，今天迫不得已来这里也是命令啊……”
雷狮听到这声音心中顿时了然，像是心中放下了一颗大石头。听着这里的人们都欢声笑语地与那名被围在中间的男子交谈，他的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安迷修！”
那男人猛地回过头，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雷狮正不可一世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自己。安迷修拍了拍衣服也站了起来，有些抱歉地对那些孩子说：“哥哥有事要走了，记得要听话，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等到那个时候，我会来找你。
雷狮的火气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又上来了。等安迷修关好门，雷狮一把拽过他的领带使安迷修不得不向他靠近几步。雷狮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行啊，安大少爷居然还有这种闲心来自讨没趣，看来这么多年，你这种烂好人的表演还根深蒂固了啊！？”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雷狮。”安迷修的眼眸里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涟漪，“说实话，你也是一点都没变。要不你立刻与自家切断联系来在下的阵营，我也省去了与你战斗的麻烦。”
对方坚毅的面庞，让雷狮突然想到他小时候那一脸的衰样和在他面前自称“在下”的别扭，不禁笑出了声。
“听着，安迷修，我和你不一样。”雷狮松开了他的领带，“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国家都生而向阳，而我只能做黑暗的奴隶，一直如此。曾经我以为有人能带我看见那美景，但现在……”
“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安迷修没有回答，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有一种挫败感，而它正来源于眼前的这个人。安迷修是安家的少爷，安家坐落于他们的对立面，也就是东方。与雷皇家不一样，安家管辖的领域充满了无限的生机、阳光和生活幸福的百姓。黑暗不曾在那里驻足，噩梦和疾病也会被这刺眼的光所驱散。倘若雷狮生活的环境是地狱，那么自由的安迷修则每时每刻都遨游在天堂里，接受圣女的恩惠，正义的洗礼，那心中永不落下的朝阳，便是安迷修的信仰——骑士的信仰。而这些，雷狮从未拥有过。
“尊贵的魔女大人，您为何要去东方？那虚伪的阳光会灼伤您的双眼，吞噬您的皮肤，腐蚀您的双翼。东边的愚人们会将您视为异类，如此对您不利的条件下，他们会对您施用致命的火刑之罚！”
“……堕神的旨意，凡人怎么会懂？”
“雷狮？”
安迷修奇怪于他的言论，更奇怪于他此时此刻竟闭上了眼睛，脸上那略显痛苦的表情。在安迷修愣神之际，雷狮的右手悄悄地摸进了裤子口袋。
“安迷修，你太过善良了，以至于你对黑暗都那么没有防备。”
面对那突然指着自己额头的黑管枪口，安迷修心中警铃大作，靠着反射性的直觉在关键的一刻偏过头，小而坚硬的子弹划过他的脸颊，击中了安迷修身后的摩托车。
“躲得倒是挺快。”雷狮顺势与安迷修拉开距离，而雷皇家的的士兵也刚好在这时候赶来，看见了这一幕，现在的他语气透着傲慢与轻视，“现在可不是一对一，你要怎么办呢，安大少爷？”
士兵们整齐划一地把枪口迅速对准安迷修，同时试图把雷狮护在队伍之中，可惜对方并不领情，他们也只好作罢。再看看对面的安迷修，那两把异色的双枪已被他紧握手中，虽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但他眼里极其不正常的镇定和自信让一度认为世事尽在掌握的雷狮的心难得地动摇了。
“毫无准备？”
“你太自大了，雷狮。”
枪声响彻天际，没有人看见子弹划过空气留下的痕迹，有一个士兵早已应声倒地。身边的人的衣服上沾染了他身体里飞溅而出的鲜血，还没有等那个人发现痕迹的出现便立刻眼前一黑，子弹无情地穿过他的头颅，士兵瞪着双眼倒在地上，连自己是如何死去的都不知道。又是两声枪响，士兵们开始漫无目的地疯狂扫射，在人生地不熟的贫民窟塌陷的废楼丛生，他们不知道敌人埋伏在哪里，下一秒，死神的镰刀抵住了他们毫无防备的脖颈，只是微微一动，雷狮这边的战斗力就消耗大半。但局势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扭转。雷狮自然不会去管那些甘愿当靶子的人，现在他只想发泄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以至于他在安迷修面前丢下手枪空手上前，一步一步靠近他。面对雷狮的步步紧逼，安迷修却因为犹豫迟迟没有举起双枪：这是场不公平的战斗。但唯独雷狮不一样，他企图用人数压制，却因不了解情况而占不得先机，这时候正是了结的好时机。可又正因为那个人是雷狮，他才无法扣动扳机。
果然还是被说中了，安迷修最大的缺点，其实早就被暴露地干干净净。
“圣女，我们的神！那肮脏丑陋的东西是多么令人生恶！光明的领域绝不允许任何黑暗踏足——圣女，请为那胆大妄为的魔女降下旨意，让火浪来清理她那卑微的身躯！”
“……”
“我累了，请您回去……我会考虑的。”
黑暗，真的无法触及到光明吗？
安迷修直直地看着雷狮，不经意间被记忆中那对清亮的紫色双瞳扰乱了思绪。他想起了圣女对他的教导，想起了魔女在火海中那一瞬曾耀眼夺目的光彩，想起了刚刚说自己永坠黑暗的雷狮，想起了那个说要遵循骑士道，给世间带来光明的自己。雷狮的话在他脑海里久久不去，如一双无形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事实上，当他第一次见到贫民窟的人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在此之前他惊异于这种地方的存在，更不用说发现在这里的住民的那种难以言说的茫然。这样的生活他不敢想，也想不出来。在看见雷狮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这里正是被光明遗弃的角落。肮脏的人的心隐藏在光的影子下，接受着光明的洗礼；真正需要光明的人，反而生活在黑暗中。
直到枪口抵在了安迷修的左胸口上，他反而没了动静。
“怎么，被吓傻了？”凭借身高优势，雷狮的右手拿枪，左手绕过他的肩膀伸向后背，把他死死地困在了自己的小范围圈里，“你觉得你还逃的掉吗？”
“……”
“切，真麻烦，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安迷修刚刚从思考中缓过神，耳机里细微的枪械摩擦声又一次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以至于他不受控制地朝雷狮大喊一声“小心”，并且使劲儿狠推了对方一把，使其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下。
“砰！！”
枪声适时响起，雷狮的肩胛骨霎时传来一阵剧痛，子弹打穿了他的骨头，左手失去了全部的知觉以至于他无法控制平衡而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右手捂住血涌不止的伤口，暴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安迷修的一举一动。安迷修不自禁地仰头向远处一座废弃的高楼上望去，但又迅速收回眼神，而这些小动作都被雷狮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西南方向的那座白色的楼！给我追！！”他咬着牙根，嘶哑着指挥那些愚钝的士兵，“快去！！”
“是……是！！”毕竟也是参加过任务的士兵，他们丢下了立在雷狮身边的安迷修转而去寻找伤到雷狮的凶手。飞沙扬起，漫天的沙尘蒙住人们的视线。雷狮被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一边进行紧急处理，安迷修则趁乱消失在了迷沙之中，再无踪迹。
“……快走。”
“哎，为什么！？那小子刚刚那么霸道，我就是……”
“你闯大祸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干嘛怕他，嘛，虽然都是些虾兵蟹将，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点到为止。渣渣们，感谢我的仁慈让你们能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几天吧。哼！”
……
……
大臣们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少爷吃枪子儿了，凶手没抓到，跟着去的士兵有一半死在追击的路途中。不管是哪个消息，都寓意着雷狮的彻底失败。但这些老狐狸此刻无暇去顾及整天作乱的雷狮。他们整天待在会议室里，雷狮的伤还没有好就下床活动，刚好经过会议室的木门前，那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顺便撞了一下站在门后面的雷狮。
门板听到动静后往后缩了一点。雷狮揉了揉脑袋，刚好看见从门板后悄悄探出的金色脑袋，在自己小腹的高度上张望着。
“哦，原来是你啊。”
金色头发的少年顺着雷狮的腰向上找去，终于发现了他那张在黑暗中显得苍白的脸。他毫不避讳地和雷狮打了个招呼，过了半天，雷狮才反应过来这个儿童能进入会议室的特殊身份。
“南方圣空星家的小少爷，嘉德罗斯。”雷狮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管不着！”嘉德罗斯比大爷还大爷，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和雷狮有异曲同工之处，甚至更甚于他，“对了，你跟我过来一下！”
雷狮合上会议室虚掩的大门，看着嘉德罗斯走向走廊的拐角处，不禁有些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
“……”
“……”
“你倒是快说啊。”
“……吵死了！闭嘴！”
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九岁的孩子，雷狮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憋了半天，嘉德罗斯抬手给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正色道：“我给你道歉。”
“……哈？”这小子脑子被踢坏了？
“我们见过？”
“……算不上。”嘉德罗斯很大声地“啧”了一下，黑暗中也能看见那副极度嫌弃的夸张表情。
“谁让你给我道歉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嘉德罗斯说，“不过，格瑞说你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格瑞？”
“不提这个了。”
雷狮的耐心显然被消磨地所剩无几，正打算就这么转身离开，嘉德罗斯又开口了：
“我把你打伤了，对不起。”
…………
雷狮想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足够精彩，是的，精彩到爆炸。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蠢事。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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